泰国动乱：民选 国王 军人三角的断裂

文章提交者：孙吴 加帖在 猫眼看人 【凯迪网络】 http://www.kdnet.net 首先要感谢刘先生的好文章，深入的剖析了目前泰国民主存在的问题，对泰国民主的发展提出了一些很重要的看法和建议。我个人感觉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，建议版主顶置，引来广大网友的深入探讨，进一步明了民主发展过程中的各种问题和困难。 但是，我认为文章没有抓住目前泰国民主进程的要害，因而总结的经验教训既不能指明泰国民主的发展道路，也不能给其他民主发展中国家提供可取的经验。 一、政治是关于权力平衡的艺术。 泰式民主的最大特点和最大的弊端就是：王室、军队、民选政府三者之间的平衡。从1932年开始，这三者之间关系决定了泰国政治的走向。 第一股势力首先是军队。军队在泰国始终是一股独立的力量，也是最强的一股政治力量，这就是1932年以来泰国不断政变的根源。历次的民主运动只是削弱了军队的影响和势力，但是并没有动摇它独立的地位，可以说1991年以来的历次民主运动都没有下力气去解决这个问题。 第二股势力是王室。百足之虫，死而不僵，实施立宪制度后，王室并不甘心推出政治舞台，而是采取了极为巧妙的策略，置身于实际的政治操作之外，在军队和民选政治之间玩弄平衡。结果是既使自己不用承担政治失败的责任，享受巨大的崇高的民众拥戴，又在实际的政治运作掌握了巨大的政治权力。只举一例：现在还有所谓的“诋毁国王罪”，各政党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利用这个罪名打击对手，当然得利者只能是王室。 放眼当今世界政坛、综观中外历史，王室、军队、民选政府这样奇特的权力平衡时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，这就是目前泰式民主最根本的缺陷。不是王室压制军队、政府，就是军队压倒政府，所以泰国就是不停的政变、不断的政治动荡。正常的民主对抗也会被军队和王室利用，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。反过来说，政局不动荡了、平稳了，军队、王室反而会被逐步削弱影响和力量，目前这种混而不乱的局面反而是他们孜孜以求、苦心经营的结果。 到目前为止的民主政治的实际经验总结出来的教训是：在政治操作上，国会、政府、最高法院三者之间的权力平衡；在政治力量上，资产阶级、中产阶级、贫民之间的权力平衡；是可以长期保持的。手段就是普选和稳定的宪法。 总结一下：到目前为止，泰式民主的发展走到了尽头，之前的改革全然走错了方向。我认为适当的方向是：逐步取消军队的独立性，逐步消除王室对政治的巨大影响，提升民众的政治实力，增强民众对政治实际控制能力，让选票成为决定性的政治手段。 二、民主是靠力量奋斗得到的，不是靠纸上的宪法得到的。 目前很多人对正确的政治制度（尤其是宪法）抱有过高的期望，现在看到泰国民主的实际发展，应该清醒过来了。 民选政府上台了多少次，泰国宪法就制定了多少回，尤其在他信政府时期的新宪法，吸取了泰国民主发展历程上的诸多血泪教训，泰国大多数政治家都以为应该是比较完善的了。结果不过几年，又变成了一纸空文。 成功的宪法这些政治制度，不是几个政治家在书斋里、密室内制定出来的，它是民众艰苦奋斗的民主权利的真实反映，如果它是一部给民众恩赐权利的诏书，如果它是政治家脱离现实、自以为是的理论，在它垮台的时候，民众也自然漠然视之。他信政府被非法政变推翻时，整个泰国异常的平静，民众该干嘛干嘛，这就足以证明，泰国宪法与泰国民众的关系是多么的疏远，这个宪法又是多么的滑稽可笑。 用血挣来的权利，民众自然会用血去捍卫，反民主的阴谋家才会投鼠忌器。 三、政治革命必须要有文化革新的配合。 这次政治运动最可笑的就是：人民联盟提出70%的议员要通过委任的方式“选出”，这足见一部分泰国民众对政治的认识到了多么可笑的程度。其实这还不是最奇怪的，“诋毁国王罪”这种中世纪烂货居然还在泰国堂而皇之的大行其道。民主政治在这样的环境内能有多大的进展，实在让人怀疑。 这不是泰国一个国家的问题，目前整个中亚都面临这个难题，民主和这些国家国内落后的文化格格不入，要么因此民主进程困难重重，要么民主反而结出独裁、恐怖主义的毒瘤，让楼主刘先生很在意的民粹主义不过就是泰国落后文化的反映罢了。没有一场较为彻底的“脱亚入欧”、“五四”运动，没有对本国文化进行深刻的反思和检讨，民主的进程就不会顺利，民主就会走歧路。说到底，有什么样的人民，就有什么样的民主。这谁也不能埋怨，只能自己埋怨自己。 以上均为我个人的观点，欢迎各位批平指正。

10.思考：民选、国王、军人三角的断裂 泰国的民主是不完善的。以往，由于国王的存在，部分地抵消了军事政变的消极后果，也让泰国在动荡的政局中保持相对的稳定。出于对泰国国王的良好印象，我一直相信国王不赞成军事政变。但是在2006年这一次，我不相信国王了。 长期处于尊贵的地位，参加高度复杂的平衡游戏，不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，做出灾难性的决策。在游戏当中，还不免会把自己的地位和利益放在第一位。 在2006年，军人和国王把游戏玩大了。在民主已经成为世界潮流，军事政变已经备受谴责的今天，军人轻率地发动政变，以后又无法控制局势，只能眼见旧政敌卷土重来。而国王以个人的好恶为重，默许或者听任军人发动并不成功的政变，极大地削弱王室的道德力量。 如今泰国已经进入动乱之中，国王和军队却在不作为，以中立为名借用抗议者的力量攻击政敌。抗议者冲进总理府不仅是沙马总理的失败，民主体制的失败，也是国家的失败，包括王权的失败。对这种近乎叛乱和叛国的行为不加制止和惩戒，足见以往国王和军队，特别是军队干政的理由，比如国家利益和秩序是何等的虚妄。为此，国王和军队早晚会付出代价。 应该说，民选、国王、军人的三角已经断裂。他信对政治平衡的打破负有一定的责任，而国王和军队更是火上浇油。 最可怕的是，泰国已经违背了宽容、妥协和尊重惯例的传统，走上了政敌之间不共戴天的死路。 11.思考：谁代表民主？ 关于这个问题，在《从巴基斯坦到泰国，军事政变的末路》中还要详述。这里，仅仅提出问题。 总的来说，谁都不是民主的化身。但在具体问题上，是非还是存在的。 那么，谁代表民主呢？ 从上个世纪70年代起，民主党一直是民主的倡导者。他们反对他信专权的时候，也还是民主的。但是，当他们为了权力支持军事政变，为了权力以“反对国王”的罪名陷害对手的时候，他们离开民主就太远了。 在1992民主运动中，占隆•西芒将军是当之无愧的英雄。当他率领民众抗议的时候，子弹就在头上飞过。当他在2006年抗议他信的腐败时，尚可以有合理的解释。而占隆领导的人民民主联盟支持军事政变，并且在今年不接受民主选举的结果，醉心于街头政治和暴民政治的时候，就走向了自己的反面。人民民主联盟主张国会议席七成任命，三成选举，完全与民主背道而驰。 至于炳•廷素拉暖在军人政权担任总理的时候，曾经促进过宪政的进展。而在2006年，他成为军事政变的策划者。 他信阵营虽然缺乏道义上的力量，如今沙马总理的坚守，实际上就是对民主的坚守。 因此，政治人物应该珍惜自己的过去，不要自己否定自己。根据个人的印象，我觉得泰国的政治人物过于看重个人的作用，而不管这种作用的结果是什么。 12.结论 - 民主需要妥协。他信•西纳瓦行事过于强硬，自己又以权谋私，是不可取的。 - 商人从政，比如泰国的他信，意大利的贝卢斯科尼和韩国的李明博与我们的预期并不相同。他们并不温和与务实，反而办事生硬，一如公司老板的作风，与军人倒有几分相像。此外，还会情不自禁地谋取私利。 - 民主还需要坚持。目前，沙马总理的做法是正确的。如果军人和暴民要夺权，一定要让他们付出道义上的代价。 - 民主必须在制度，而不是潜规则下面运行。军人和国王的特权，已经对民主乃至国家的运行有害了。 - 解决日益扩大的贫富悬殊问题，是民主应该面临的挑战。泰国的民族同一性，泰国社会的宽容远胜于中国，贫富悬殊仍然造成这么大的问题，我们更要警惕。 - 泰国的问题，对中国是有借鉴意义的。 2008.9.6.

6.不认输者的表演 沙马上台以后，他的政敌表现得没有风度和雅量。泰国选举委员会以操纵选举为名，取消了一些执政党成员的议员资格。随后，还力图以选举舞弊的罪名取缔执政党。 人民民主联盟也卷土重来，不断举行抗议活动。 7.形势的恶化 以后的情况我们都熟悉了。抗议，占领总理府，紧急状态等等。还有，泰国选举委员会建议解散执政党。 8.思考：国王的作用 总的来说，过去泰国国王的作用是积极的。没有国王的干预，在1973年和1992年的两次民主运动中不仅会有更多的流血，而且民主运动不一定获得胜利。 国王还在一些事情上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态度。 上个世纪80年代，较为温和的军人总理炳•廷素拉暖遭遇军事政变，离开首都。随后，国王及其家属也离开首都，导致政变军人失去支持而失败。 1991年，总理差猜•春哈旺被推翻，被迫流亡国外。国王特意要求差猜以后短暂返回泰国，接受他所颁发的勋章。泰籍华人吴庆汉先生认为，泰国的办事方式与中国不同。给予差猜勋章，不是因为赞同他，而是因为他当过总理，就应该得到勋章。尽管如此，国王的看法仍然是明确的，因为他没有给他信颁发勋章。 在有些问题上，国王的作用无疑是消极的。1976年军事政变的表面原因之一，是学生抗议前独裁者他侬返回泰国。那次政变，就是国王认可的。政变以后，有一位学生因为画了侮辱国王的招贴画被军人斩首。 对于2006年的军事政变，国王难辞其咎。

泰国动乱：民选、国王、军人三角的断裂 刘松萝 泰国的政治危机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。近来，局势日益恶化。2008年8月26日，泰国人民民主联盟的支持者占领了总理府。9月2日，支持政府和反对政府的两派民众发生流血冲突，造成至少3人死亡，20多人受伤。随后，泰国总理沙马宣布曼谷地区进入紧急状态。不过，紧急状态并没有能够平息事态。9月4日，沙马在内阁会议后宣布将举行公民投票，以决定现政府的命运。 泰国的政治危机，宣告了泰国式民主，也就是民选加上国王和军人干政的模式已经失效，民选、国王、军人的三角关系已经断裂。 1.回顾（1）：1973年，民主走向前台 现代泰国的历史，是与军事政变分不开的。1932年 6月24日，暹罗（泰国）人民党领导了军事政变，君主立宪政体从此确立。遗憾的是，1932年政变不但推动了泰国的进步，也为频繁的军事政变打开了大门。 1946年，现任国王普密蓬•阿杜德 ( Bhumibol Adulyadej ，意思是“土地的力量，无与伦比的能力”)即位。普密蓬国王是在他的兄长遇刺之后继任的。在即位的第二年，就遭遇了军事政变。国王在位60多年，经历了20次军事政变。 上个世纪，泰国最有权势的军事强人是他侬•吉滴卡宗。从1957年政变以后，他侬一直是政坛的重要人物。1963年，他侬•吉滴卡宗出任总理，与巴博•乍鲁沙天组成军事独裁政府。当时正值越南战争，由于他侬和巴博支持美国的行动，得到了美国的认可。那时中国对他侬和巴博恨之入骨，将他们斥为他侬-巴博集团。 1973年，民众的不满开始加剧。法政大学学生率先举行抗议活动，以后曼谷民众走上街头，要求结束军人统治。随后军政府实施了镇压，酿成流血事件。在这一关键时刻，国王宣布撤销对军政府的支持，他侬-巴博的统治倒台。 经过1973年民主运动，泰国开始向民主政体转化。1976年，民主被军事政变打断了。不过，后来的军人统治已经无法排除国会的运作。 2. 回顾（2）：1992年，民主制度的确立 1988年，差猜•春哈旺被任命为总理。差猜出身军人，曾经在他侬-巴博政府任职。经过12年的军人统治之后，权力第一次落入民选政府手中。差猜致力于通过改革建立文官治国的制度，得罪了军人集团。同时，差猜政府由于在廉政方面有所欠缺，在民间的威望很差。 1991年2月23日，泰国武装部队最高司令顺通•空颂蓬发动政变，推翻了差猜•春哈旺政府。政变军人主张反对腐败，并且许诺在大选以后还政于民。但是，1992年大选结束以后，没有当选为议员的陆军司令素金达•甲巴允被任命为总理，激起了民众的不满。 1992年5月，抗议示威再度爆发。这次民主运动的领导者是退役将军占隆•西芒，我们记住这个名字，因为他在以后的政治运作中仍然起着主要的作用。素金达用武力镇压民众的抗议，造成数百人死亡的流血事件。 面对危机，国王召见了总理素金达和反对派领袖占隆，要求他们克制。 自1992年民主运动以后，民主制度在泰国确立了。以后虽然政府更迭仍频，但都是在民主程序下进行的。 局面在2006年发生了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