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归之殇:难保哪天会有“不要让海归们跑了”

中国的知识分子自四九年以来,一直是个悲催、多舛的群体,海归的留学生更甚之,此乃海归之殇!

1948年,在北平易手前,尽管整个战局不利,蒋介石还是制订了一个人才“抢救计划”,准备将一批国内最顶尖的学者用专机“抢救”经南京送至台湾,他们中大多数人是吃过洋面包、学贯中西的学界精英。岂知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,蒋介石的美意遭到了多数人的拒绝。大部分人对前途绝望,不愿去台湾那个绝对撑不了多久的弹丸之地,但也不看好中共。其中一些有办法者移居香港或去了美国,多数出不去的,则只能惴惴不安地留下来,听天由命,期盼中共承诺的自由、民主社会能够兑现。而那些已被中共统战了的,则要为民主的“新中国”效力。于是81位院士中仅有10位去了台湾。就连胡适的小儿子也逆父母之意,要坚定地留下来“建设新中国”。被中共挽留的胡适则不为所动,他在离开北大飞赴南京时,留给北大师生一句话:“在苏俄,有面包,没有自由;在美国,又有面包又有自由;他们来了,没有面包,也没有自由。”

中共也对还在海外的学子,适时地抛出了橄榄枝,据估计,1949年当时仅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就有5千人之多。有文献报道“从1949年8月到1955年11月,由西方国家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多达1536人,其中从美国回来的就有1041人。”,他们中多数人是在韩战开始后被美国阻挠而滞留,经几年的斗争才回到大陆的。美中日内瓦谈判后,从1954年10月,梁晓天、宋振玉、范新弼第一批3位中国留学生回国起,在随后的一年中,大部分愿意回国者都已如愿回国。此后,因国内接连不断的政治运动,特别是反右运动开始后,除个别人外,就几乎再也没有人回来了。

人到手了,中共开始露出独裁极权的狰狞真面目。那些留下来“建设新中国”的学术精英和被“新中国感召”而海归的知识分子们,很快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洗脑、思想改造和批判的泥沼中无法脱身。“割尾巴”、“洗热水澡”、“脱胎换骨”……,花样百出,尽管不断加码地自污丑化,给自己泼脏水还是不能过关。早期留美归国的科学家成为思想改造的重点,对他们以批判“崇美、恐美、亲美”的思想为核心,他们无论如何搜肠刮肚地检查都不能过关。他们被打断了“士”的脊梁骨,一时斯文扫地,民国时自恃的清高和傲骨终被涤荡殆尽,不得不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强权淫威面前。

1957年的反右运动,毛一下子打了三百多万右派,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知识精英,更囊裹了那些当年留下来“建设新中国”的学者教授,文史哲等社会科学领域内的首当其冲。他们被送到夹边沟、兴凯湖等集中营强制劳动改造,多数人被暴虐、饥饿致死。位于甘肃大漠中的夹边沟,送去了三千多右派,最后只有两、三百人劫后余生走了出来。很多留学归国者也不可避免地受到“眷顾”,鉴于1954年后回国者,大多是当时国内稀缺的理工科技人才,出于实用主义的目的,中共发文“凡是1954年日内瓦会议以后回国的科学家,一律不参加反右斗争的运动”,他们才侥幸免于罹难。

可在“横扫一切牛鬼蛇神”的文革浩劫中,他们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。他们中除个别如钱学森那种手握中共急需的科技,又甘心献身投靠者被保护起来外,几乎所有从海外回国的人,都在通常的“反动资产阶级学术权威”的帽子下,又被贴上了“特务”标签。莫须有的罪名和羞辱,无休止的残酷批斗和酷刑,不少人直接死于暴虐中,另一些人则被逼得只能自行了断,甚至全家共赴黄泉。这些罹难者在离开人间的那一刻,不知对自己当年回国的选择有何感想?

在共产党的绝对领导和外行的把持下,无休止的政治运动、阶级斗争、思想改造成了他们最主要的工作内容,大好的时光和精力就被这样蹉跎荒废了。那些经九死一生,侥幸活下来者,也早已身心疲惫,心如槁木死灰,为求温饱挣扎在柴米油盐中,浑浑噩噩地虚度时光。加之铁幕森严,几乎无法了解掌握前沿学术动态,与世界学术水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,失去了宝贵的科研灵感和方向,终身碌碌无为,浪费了宝贵的生命。他们中有不少才华横溢者,四九年后再也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科研成果。

“洞中方七日,世上已千年”,当改革开放、国门再开时,面对世界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,他们恍如隔世,与那些当年留在西方,已取得卓越成就、成为学术领头人的来访同行和同学相比,才发现已被时代远远地抛弃了。海归之痛,海归之殇!


邓小平打开了封闭三十年之久的国门,放出大批学人到美国和西方国家留学、访问、交流,以图能学到中国现代化急需的科学技术和管理经验。这些在铁幕内长期被专制独裁洗脑欺骗的学子,来到西方发达国家后,在如饥似渴地学习西方科技、管理知识的同时,也被西方自由、民主、法制和人权等普世价值深深地吸引了,于是开始思考国家和自己的前途。随着邓小平独裁、极权面目的逐渐暴露,他们开始意识到,即便学到现代化科学知识,也不能彻底改变国家的面貌,只要中共当权,只要一党专政不改,中国就没有前途,就没有希望。也不少人还寄希望于邓小平的开明和理智,期望在与世界不断接轨的过程中,中国的政体也能逐步被改变。

1989年的国内学运极大地地震撼和鼓舞了广大留学生,他们与国内学子们心心相印,旗帜鲜明地声援国内学运。“六四”的坦克彻底激怒了海外学子,也碾碎了他们中一些人对中共尚存的幻想,与中共做了决断的切割。悲愤交加的中国留学生们,第一时间涌向校园、街头,向全世界控诉、揭露中共屠夫们的滔天罪行。虽有个别混入留学生中的特务学生监视和告密,但学生们依然不为所动。他们中有不少人是属于公派的J-1签证,还要从中共使馆领取生活费,还是毅然脱离使领馆控制的官办“留学生联谊会”,成立了“中国留学生自治联合会”。

中国留学生的的抗争,受到美国政界人士及民间的广泛同情和支持,考虑到他们回国后,会遭到中共的迫害,参议员佩洛希(Nancy Pelosi)首先提出对中国学生的保护法案,要求给所有在美中国留学生和学者给予合法居留权,即发放“绿卡”。在各界人士的努力下,国会通过了该法案,1992年10月9日经老布什总统签署,正式成为法律。据不完全统计,当时在美符合申请“六四绿卡”条件的中国留学生学者,就有8万之众,加上他们附带可以申请配偶和年龄未满21岁的当时仍在大陆、香港或澳门生活的子女,以及来美探亲、观光、访问及洽谈商务等大陆人士,还有非法入境者,“六四绿卡”直接及间接的受益者,应有数十万人之多。

六四以后,中共驻美使领馆被留学生们彻底摒弃,他们再也不敢来学校向留学生们兜售中共的那一套邪教,更不敢组织任何向中共效忠的政治活动。直到千禧年前,在中国留学生群体,再也听不到任何他们的声音,没有了他们的喧嚣和骚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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