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年8月27日 18:47
高耀洁:在火山口上呐喊//是這篇嗎?04年的。。。
南方网精彩专题:抗击艾滋 动人的画卷
高耀洁的光芒足以照亮我们人性中的阴暗与潮湿。——网友:巴柄
这些事情,本不应由这么一位老人做。——网友:糊涂
要把艾滋病拒之于国门之外,这个想法非常天真。在我们的许多地区,已经有许多人死于艾滋病,并留下许多孤儿。我们还是晚了。我们可能要遭受更大的痛苦才知道我们所面临的问题的严重性。——高耀洁
2003年,中国政府宣布艾滋病毒感染者人数为84万,发病人数为8万,中国的艾滋病患者人数已跃居亚洲第二,仅次于印度。
2003年9月,卫生部常务副部长高强在出席联合国艾滋病问题特别会议时承认,“艾滋病防治工作仍面临着严峻的形势,艾滋病在中国还没有得到有效遏制。”
中国严峻的艾滋病疫情,曾被国际社会普遍担忧为“坐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”。
高耀洁,是坐在火山口上呐喊的人。2003年,是她呐喊的第7年。
“知识是艾滋病的最佳疫苗”
12月25日,小伉伉的父母来到高耀洁家,看到高医生墙上挂着的伉伉照片,夫妻俩又嚎啕大哭起来。
4岁的伉伉,3年前因输血感染艾滋病,于2003年10月8日死亡。
伉伉的父亲说,给伉伉输血的乡村医生打电话找血头,血头用三轮车拉来一个血型相同的人,当场给伉伉输血,没做任何检测艾滋病的手续。
自从政府打击非法采血后,血头从公开转入地下,改成和医生联系卖血。今年4月20日,伉伉的父亲去找医生打官司时,他还在用类似办法给人输血。
高耀洁送给伉伉的父亲2000册防艾手册去当地农村发放。这是他第三次来取小册子。
“高医生77岁还搞宣传,30岁的我为什么不去宣传?还是那句话,只要有口饭吃,就宣传下去。”伉伉的父亲对自己当年的举动悔恨不已,那次直接输血比购买血库的血便宜很多,他还专门请血头和输血的感染者喝了酒。
更让高耀洁感到可恨的是一个有4个女儿的农民,老婆和一个女儿已确诊感染了艾滋病,但为了生个儿子,他竟然又抱着侥幸心理要孩子。
结果生下来的儿子被证实又感染上了艾滋病毒。
“知识是艾滋病的最佳疫苗。”高耀洁说。
她将世界卫生大会的“世界健康与人权奖”和亚洲“拉蒙·麦格塞公共服务奖”的奖金,都用在了印制防艾宣传品上。从1996年自费编印第一批防艾资料至今,宣传册已经印了17期,总印数达到67万份。
“惟一的办法,只有预防,必须把‘防艾’知识交给群众,让广大群众拿起‘防艾’武器,才能控制艾滋病的流行与蔓延。”
全国各地都有人来信索取防治艾滋病的书籍和资料。在她收到的近万封来信中,70%以上是此类信件。
她还把书委托有关机构发放,去年8月的一次发放记录显示:省卫生防疫站21000本,省教育厅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3150本,省图书馆5075本。她最大的担心是这些书被堆在仓库里或被当废品卖掉。
高耀洁是第一个广泛宣传“在中国,血液是艾滋病最大的传播途径”的人。
一位权威的艾滋病流行行为专家称:中国的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感染者63.9%以上是通过吸毒(共用针头)造成的,经采血(血浆)途径感染人数占9.7%。还有某专家在发言中再三强调,中国的艾滋病70%~90%是通过色情行业传播的。
高耀洁不赞同这种观点。
“据近万封群众来信尤其是乡村医生的反映显示,国内艾滋病绝大多数都是血传播。少数是母婴传播,而且在农村呈局灶性发病。在当年血浆经济越火爆的村庄,艾滋病发病率越高。”
近千封“骗子信”
“我和骗子进行较量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的,现在我实在太疲惫了。我不想再让媒体报道我,引来更多的骗子利用我的声望来骗艾滋病病人。”
用高耀洁的话说,她收到的近万封群众来信中,有1/10是“骗子信”。她辨认骗子信的标准有三:(1)自制药品(没有国家药字批号)专治艾滋病者;(2)自称艾滋病最好治,自制的药物有100%疗效,治好了若干艾滋病病人者;(3)祖传秘方专治艾滋病,其中疗效得到了名人的肯定、签名、题词甚至获奖等。
以上三项,符合任一项的信件,高耀洁均不予理睬。
但写信的人得不到答复就干脆直奔她家,找她合作研制治疗艾滋病的中药。坐下寒暄几句便试投敲门砖——“事成后如何分红”等。还有的想请她当艾滋病专科医院院长或名誉院长的。
文楼村艾滋病患者程某告诉高耀洁,有不少人打着“送药”的旗号,将一些粗制滥造的伪药、劣药吹嘘为“神药”。有的拿着“药粉”让病人用鼻子吸,说是新发明的“气味学”、“气味疗法”,用鼻子一闻就好了。该村不少艾滋病患者深受其害。
睢县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刘某在电话中告诉高耀洁:“有人告诉我北京有一种机器,艾滋病病人坐上摇几次病就好了……”
高耀洁提起这些就胸口发闷,她心脏不好,但她还是忍不住一次次替艾滋病人悲伤——
“我救助一个艾滋病人几千块,不到一周就被骗子们的‘神药’骗走了。”
艾滋孤儿危机
“有人问现在‘防艾’工作的当务之急是什么,关键是孤儿,中心是孤儿,孤儿第一,其他问题次之!否则,会埋下民族的灾难。”
在河南的上蔡、新蔡、柘城、睢县等艾滋病感染者较多的地方,有些艾滋病感染者或他们的亲属开办了“孤儿院”、“关爱之家”等,高耀洁对之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及警惕。
在她看来,这些人有着利用孤儿名义为自己赚钱的嫌疑——“他们家里都盖起了小楼,来找我时,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……钱没花到孩子身上,孩子该受罪不是还受罪吗?”
高耀洁也不赞同采取孤儿院模式救助艾滋孤儿。
“孩子过早地遭遇了不幸,他们有相同的经历,聚集在一起,容易产生不正常的心理,结拜义兄弟弊端更大。集中办孤儿院还牵扯到经济问题,如租房、工资、生活用品等等,加重了社会的负担。”
国际上也并不推崇孤儿院这种形式,因为孤儿院会令儿童被社会看成另外一个群体。美国现在有一种方式:找两个人分别担任父母角色,抚养一个孩子,孩子生活上得到的关怀跟正常人一样,因此他的人格是健全的。
高耀洁能想出“分散抚养”模式,完全出自一颗母亲的心。“孩子们有个新家就好了。”她一直关心的6个孤儿在她的努力下,被山东曹县的农户们收养了。
呐喊的回声
“真正的英雄是那些在自己的国家不让(艾滋)这个问题溜走的人。”2003年11月10日,来清华大学参加“AIDS与SARS国际研讨会”的克林顿这样说。
高耀洁7年来执拗地揪住这个问题不放,到今天几乎是心力交瘁。
她甚至深深地被所救助之人伤害。2001年6月13日,疫区某村派人来找她为艾滋病病人要药,她交给他一箱药品,这箱药品未曾到村,便被来取药的人卖了换钱。
近两年来,她多次为多个疫区的病人送衣物,每次经手人都说,已把衣物发送给了许多村民。2002年12月23日,她突然访问某县某村的经手人家里,发现她房间里大堆衣物。
而络绎不绝的骗子又使出了新招。
有一个人说是某中医院的,要为艾滋孤儿捐款。等高耀洁回信讲述孤儿情况时,他就原形毕露,索要病人地址,说自己有自配药,能100%地治好艾滋病。
去年还怕影响住院率,大家都不愿意作艾滋病指定医院,今年“艾滋病研究会”之类组织却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。
2003年11月上旬的一天,高耀洁从报纸上看到新华社消息:“我国作出五大承诺,免费治疗贫困艾滋病患者。”她流泪了。
12月18日,吴仪副总理到达驻马店市著名的艾滋病村文楼村。她先去了村里的卫生所视察,后来还走访了两户人家。
吴仪告诉同行的河南省领导,要严明疫情报告纪律,加强疫情监测,对瞒报、漏报和迟报要追究责任。
吴仪研究艾滋病防治措施时出人意料地请来了高耀洁。
高耀洁没有提自己7年的艰辛,她谈的是依靠她个人的力量难以解决的事。艾滋孤儿的生存问题、教育问题、心理问题急待重视。她讲了1960年政府出面使3000名上海孤儿进大草原成功被分散抚养的故事。第二个问题是打击艾滋病假药、治理假广告。第三个问题是廓清对中国艾滋病传播途径的认识,消除歧视,最大范围地救助艾滋病人。
对于艾滋病,在2003年或许被更多普通民众记住的,是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与艾滋病人握手的画面。
温家宝看似很随意的举动,被赋予了更多的意味——他实际上在代表政府向外界传递一种明确而强烈的信息——中国政府重视艾滋病现状,并有决心最大可能地走出抑制艾滋病蔓延的一大步。高耀洁在火山口上7年的呐喊在2003年听到了清晰的回声。(编辑:李琳)
作者: 沈颖 来源:南方周末 时间: 2004-01-09 19:20:12
10年8月20日 00:39
10年5月1日 19: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