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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家伙很懒,什么都没有写...

10年7月6日 09:45
10年5月25日 09:33
在这里下载 :http://ishare.iask.sina.com.cn/f/7894111.html 这是个神奇的国度,我关于读书的种种荒唐经历之一是,各国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的作品被翻译、炒作、热卖;简体中文写作的诺贝尔奖中文作家高行健的作品被列为禁书 。   乱七八糟的『穿越』、『修真』小说大量出版、炒作、热卖;倪匡的小说至今仍呆在禁书列表上(前几天看到一套正版,不知是否已经解禁),我们有权欣赏一下中文的诺贝尔奖是什么样子的,就像我们曾经因《卧虎藏龙》的获奖,重新认识中国传统武侠电影。      诺贝尔奖之于中国,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,作为前文化部长的王蒙老师曾经透露过一二,那种前恭后倨的态度,真是贻笑大方,令我作为一个想写中文、阅读中文的小人物都感到汗颜。我惴惴不安的从HK给朋友代购了几本高行健的书,寄出之前,先睹为快。1999年大学暑假,我窝在不通电视不通网络的寂静乡村,喂牛切草、拽耙扶锄,白天听蝉鸣、黄昏闻犬吠,剩下的时间就镇日读书、发呆,在旧书箱里翻到一本1987年第一期的《收获》,有一篇中篇《有只鸽子叫红唇儿》,深夜读之,激动不能自已,那种精神感染力,至今想起心头仍有温热,朴素的语言、新奇的结构、动人的故事,许多年后,我再在网络上找,却已经找不到完整的版本,2000年,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,在一片质疑和谩骂声中,我想到我读过的唯一一篇高行健,心中暗道:实至名归。那些谩骂无非就是『高行健的获奖,隐藏着西方社会对我中华民族的险恶用心』、『严重的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』、『达到了不可告人的商业目的』等等 ,这则消息,甚至出现在我某年参加研究生考试的模拟试卷中。      别人因获得诺贝尔奖图书大卖,用简体中文写作的高行健的作品则列为禁书。这就是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的奇特遭遇。      《一个人的圣经》,有强烈的作者自传性质,据我后来查到的资料,高行健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法语系,历经镇反、文革,下乡期间,拖着两箱子书,东躲西藏的写东西(曾经藏在竹筒里埋在地下),后被妻子告发,不得已将日记和手稿尽数焚毁,后任职某国家机构法语翻译,于89年因公出差法国,申请政治避难,以卖画为生,再没回来,后加入法国籍。      五六十年代,高行健正值青春,也曾卷入那段火红的荒唐岁月,八十年代,高行健开中国先锋戏剧和现代小说之先河。2000年,六十岁的高行健以《灵山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称:『其作品的普遍价值,刻骨铭心的洞察力和语言的丰富机智,为中文小说和艺术戏剧开辟了新的道路』。      《一个人的圣经》是高行健一点点的童年记忆和一个人的文革记忆,语言风格相当的简洁、诗化,而且不断的转换人称,看得我有点晕,算是一种文体尝试吧,我不太赞同这种方式,倒不如以一种人称讲述到底,但是某些篇章中,『你』、『他』的交互使用,展现出的身份变换的繁复却可达到无法言喻的震撼力,阅读一本书,能有此经历,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体验了。      我一直都觉得文品即人品,一个人的思想、器量去到什么程度,作品才有可能达到某种程度(当然也有人器量恢弘但并不写作),高行健对文革的认识,是目前为止,我见到的最为健康和超脱者,王小波将过去作为黑色幽默的素材、梁晓声作为青春无悔的素材,还有更多人作为血泪控诉的素材,高行健则选择将它彻底忘掉,他认为去控诉它嘲讽它和歌颂它一样,是对自己的束缚,使人终生活在其阴影之中,才是最大的罪恶。高行健书写之,宣泄之,忘记之,然后获得最纯粹的自由之身。      小说从作者到HK排演自己的戏剧写起,邂逅一个犹太情人玛格丽特,这两个有着相似『恐怖记忆』的他乡之客,相遇、交谈、上床,醉时同交欢,醒后各分散,玛格丽特激发了他回忆的灵感,令他在一种逃避、痛悔、怨愤交织的情形下,开始写关于自己过去的回忆。      在他的回忆中,有童年在租借上海的小康生活,有青年的火红岁月和荒诞不经的下乡经历,关于现在,则只有一次返回『祖国』参观那具著名尸体时的心理活动。      他的经历和多数过来人的『口述历史』相仿,在农村,他亲眼目睹了严歌苓写的《天浴》一样的故事,为了返城指标献身的美丽少女,以及红卫兵时代文斗武斗明哲保身的经历,不同的是,高行健在小说里写了许多场的性爱,几乎是以此作为线索贯穿了全部的记忆,作为红卫兵时和一个高干子女长时间的偷情,逃难时在江边旅馆和一名陌生女学生为宣泄恐惧而发生的慌乱一夜,以及后来身心自由的和许多不同国度的情人处处留情,这些性爱写的很干净,就像王小波写下的大量的性爱描写,但因时机不同,在每个大时代下的交欢,自然而然被赋予了丰富的政治的心理的意义。读到他文革时期和不同的女孩的暧昧之情,常令我想起《1984》中的温斯顿。      写到乡村的生活,高行健又回到《有只鸽子叫红唇儿》时期的笔法,美好、宁静、伤感。      关于现在,作者只回忆了偶然的返国,参观毛尸体的心理活动,他写道:『作为一个皇帝,你可以拥有许多许多女人,写的诗也颇为豪壮,你可以视人民为草芥猪狗,但你不可以要一个人,非要说你的话不可』,这就是他对着你具尸体说的话。      旅居法国后的高行健,经过自己的斗争,获得了毕生无忧的生存之资,摆脱了灵魂最后的束缚,拥有纯粹的艺术自由,从此再没结婚,为了写作而写作,为了作画而作画,为了排戏而排戏,天地图书出版的这套高行健文集,皆以其画作作为封面,《一个人的圣经》封面是一副淡淡的女性的背影,名字叫做《内视》。      去年末,他的新作《山海经传》在港上演,高行健接受了多家媒体的采访,镜头下,是个已经69岁的老人,看上去四十出头,言谈淡定、平静,一点也看不出经过的岁月风霜和内心挣扎,我觉得,这就是一个完整而自由的艺术家了。      在我粗浅的认知中,艺术家分为两种,一种是又懂生活又懂艺术的神人,他们对于社会、人生、历史有着丰富的经验(甚至是亲历),有强大的生存技能和直面一切困难的勇气,构建的作品可以很细腻很丰富,包含大量的信息也可以很轻灵、通透仿佛得道升仙一般看透世事。另一种则是跳脱生活的人,他们完全不关心生活、社会、历史,纯粹生活在内心世界,他们很难为世人理解和接受,这两类的例子,不胜枚举,用一杯清水譬喻,前者是经过激荡浑浊之后复又澄清,后者则属于始终努力保持原初的清澈,至死不渝。      而高行健,属于第一类艺术家。   如今,高行健的书在国内难买,但网上非常易得,不管怎么说,他们禁掉高行健,对我们而言,真是巨大的损失。   所以,兄弟不揣浅陋,奋不顾身的推荐一下,大家不妨下载读之。
10年5月23日 13:19
我找到它的ISBN,欲在豆瓣上建立它的条目,输入之后返回『deleted』---原来,以前有人建立过的,这个国际通行的ISBN在豆瓣上对应到一本叫做『 Deleted』的书,哈哈~~神奇吧,就好象这本书不曾存在过。 这篇已经很注意自我审查的读后感发在豆瓣一个月左右,被删除,在1510存在了两个多月,被删除;倒是在我自己的blog上放到现在,依然健在:) 下载地址在这里:http://ishare.iask.sina.com.cn/f/7184743.html?from=isnom 我确认过是这本。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两个多月时间,在手机上读完了这本书《流亡中的自在--dalailama自传》,多次在HK的书店里见到黄色封面竖排版的此书,想买,不敢买,怕在过关时被留下不良记录。不过我也看完了,而且是反复的精读--在手机上看书常有此效果,需要反复的读,可以随手做摘记,我把它们摘出来,发现是我做最多摘记的一次阅读。 我感到惭愧,看完此书之前,关于西藏,我几乎一无所知,脑海中只有闪闪发光的一些宏大字眼:解放,农奴,统一,分裂。。。。 之后我至少获知了最基本的关于西藏的一些历史知识,还有种『佛家不打诳语』的观感--我几乎完全相信了他的说法,将以往从课本和官方主流宣传之中获得的『事实』加以对比筛选,然后扫地出门。 dalailama的这本自传写于许多年前,那时他还没有现在这样衰老、悲观。 甚至,前几章的笔触细腻动人,既无佛教之庄肃也无任何政治内容,他写了自己如何被找到,接回拉萨,开始了作为宗教领袖dalailama的一生,那时的他和我们小时候一样顽皮、任性、爱搞恶作剧,其实,dalailama,在宗教意义上,应该算是个藏传佛教的博士生,藏传佛教有五部大论,体系完备,是非常高深复杂的学问,每一部都会有高僧精通,而作为dalailama,则要向精通某一部的高僧学习,直至全部都精通,被选中后,从五六岁开始,就得展开漫漫的学习、考试、答辩之路,学习(和修炼)的过程也非常艰辛。但看他写在寺庙里度过的童年时,常令我想起聪明的一休,做早课时开小差、偷偷的吃鸡蛋和肉(僧侣需要对这两样忌口),和小伙伴打闹嬉戏,捉弄自己的老师。。。。。。 青年时期的dalailama则是个有探索精神的年轻人,像光绪皇帝一样喜欢机械,拆装上一代dalailama留下的钟表以探究竟,修理唯一的一辆老爷车,开着乱撞坏了又偷偷的掩饰,带着伴读爬很高很險的山峰。。。。。。 即便是流亡时期,他也始终保持着乐观和仁爱(不知是否是佛教高僧的心理素质特别强大),除了叙述流亡初期的艰难岁月,他还特地花了许多笔墨写他在印度养过的三只流浪猫,总结豢养流浪猫给他的启示时,他写道:『我观察动物有一个心得---即使经过驯养,它还是会不顾生活的舒适,一有机会就跑到外面去,这促使我更加相信自由是所有生物的基本需求。』 关于和我党的交流和流亡是最重要的篇幅,从这里至少可以听到另外一方的声音,看完此书大概可以弄懂,为何他在海外声望日隆,而他的对手却显得如此浅陋可笑。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更没无缘无故的恨,当你从新闻联播和参考消息上获得的声音总是一面倒时,多少要有点怀疑之心,听听another side story,再去思索所谓的真实历史,别一上来就忙着站队、声讨、骂娘。 他很诚实的写道自己将诺贝尔奖金如何花费(这属于他私人的钱),如何在印度决策错误投资失败浪费了许多钱,流放地的艰难困苦和我党在西藏的恐怖手段也记了不少,但他更为痛惜不已的是西藏佛教文化传统和建筑的逐步被毁灭。 关于那段史实,我选择相信他的描述,除了相信『佛家不打诳语』之外,他写书的态度令我肃然起敬,我很难想象有如此坎坷经历,曾親歷家园沦丧目睹百姓生灵涂炭的人,能有一颗如此宽容的心,他做到了,不知这算是宗教的神奇还是个人人格的闪光。常识告诉我,持此客观、宽容的态度者很少撒谎。 他不会像对手那样用『妖僧、居心险恶的国家分裂者、幕后黑手』这样自以为是、自高自大的强势词语来获得精神满足,坦白讲,这种沾沾自喜不可一世的态度和语气,类似性幻想,就算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、高潮也是自摸的结果,谈不上啥子快感。 他在書里說:我從不以批評中共為榮,用『他们说谎毫不迟疑,一向如此』這樣的詞句,已经算是他对对手最大的批评了,就算从公关学的角度,相較之下,优劣立判,只要稍微有点常识有点判断能力者,就能从不同的说辞中嗅出真实和虚假的味道。 关于这一点,我想多说几句,在那本著名的《妖魔化中国》一书中,清华大学传播学院院长李希光,如此描写纪思道的华裔夫人伍洁芳:“一个身材瘦小的三十多岁的中国血统的女人,细细的小眼睛,单眼皮的眼睑上被化妆品抹得发青,尽管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白粉,但仍掩饰不住高高的颧骨和朝天的鼻子,唇膏把两扇厚厚的嘴唇抹得猩红。满脸是讨好白种人的浅薄的笑颜』 如此主观、情绪化的弄法,恰是我党新闻事业之立足根本,这样的搞法,如何取信于人?相比之下,我选择相信前者。 他毫不避讳的写到了一些被对手斥为『封建迷信』的神奇经验,这些经验,以前断断续续的看到过,藏传佛教本就有够神秘,但dalailama写来却非常诚恳,他写到转世灵童的寻找,请神明指引的儀式,瑜伽术和其它一些神秘现象,他说也许科学并不能解释全部的世界,但他提到,所谓瑜伽高僧雪地赤裸行走已经有了科学根据,乃是人体内的一块脂肪,在长期修行之下可以燃烧发出热量抵御寒冷。關于藏醫藏藥的原理,他也有大量的論述,所表達出的,始終尊重科學又敬畏神明的態度,這樣看下來,并不覺得宗教和科学之间存在矛盾。 关于请神儀式的敘述,我印象深刻,他详细的描述了整个过程,灵媒通常都比较瘦弱,且病恹恹的,请神之前有个很繁复的仪式,整个仪式上灵媒需要穿很重的盔甲,带生铁头盔(起码有十几斤重,帽带儿勒的很紧)整个服装大概有200斤左右那么重,而神降临在灵媒身上时,平时病歪歪的一个人,可以大跳大闹,身手灵敏的不得了,而神一旦离去,整个人又瘫软下来,陷入病恹恹的状态。 在贝托鲁奇导演英若诚主演的电影《小活佛》里,有一点点请神的镜头,和他描述的過程非常相似,而我回忆小时候农村跳大神儿的人,也大致与此吻合,灵媒都神神叨叨的,病歪歪,跳神时又很利索,声音也变幻了,跳完之后又陷于原状。 所不同的是,农村的大神,给的指示比较含糊,而西藏的神的指示很明确,达赖喇嘛决定流亡时,问了两尊神,一个是前身,一个是他的保护神,都很明确的指点他出走,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。(就是印度) 关于转世则写的更加真实,在《西藏生死之书》的开头一章(汗~~我只看了一两章。。。)也提到死亡和转世的故事,不但达赖喇嘛会转世,藏传佛教的信徒也都会死后转世,他举出了许多例子他的老师,他的好友,他自己,毫不夸张,也不神奇,但非常真实。 他还写到一些略为敏感和尴尬的问题,比如宗教和禁欲(我觉得也有道理,但做不到啊做不到,哈哈): 『有時候有人會問我禁欲是否真的值得,是否真的可能。我們可以說禁欲並不是單單壓抑性欲而已。相反地,你必須完全接受這些欲望的存在,並且用理性的力量來超越它們。當你成功時,心智會受益良多。性欲之所以麻煩是因為它是一種盲目的欲望,說『我想和這個人做愛』是在表達一種欲望,這種欲望和『我想根除世人的貧窮』比起來,後者是有知性指向的欲望。此外,性欲的歡愉只會帶來短暫的滿足。誠如印度的大學者龍樹所說﹕ 當你癢的時候,搔搔癢處會有快感; 但是一點也不癢要比搔癢得樂來得好』 他也不讳言农奴制度的缺点和西藏上层贵族之间的斗争,无论是写任何人、事,朋友、敌人(也许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敌人吧)西藏高层里的贵族斗争,他都有颗宽容仁爱的心,他总是看到人的善,宽容人的恶,怜悯人的无知和狂妄,文字非常平实,但处处都能感受到这种慈悲为怀的态度,阅读这本书不仅是了解历史的过程、也是一次心灵之旅,是个祛魅的过程,常令我无比汗颜,少了许多戾气。我判断,有这样的感染力首先是真实,然后是宽容,而这两项都是普世价值,无论善良的人或者邪恶的人,都不会排斥,这也是他在西方大受欢迎的原因吧。 我不想争论那块儿土地归谁所有,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实,都未曾有过明确的定见,所以谈到分裂,我也颇有疑虑,但夏虫不可语冰,就连说说凉水都不行,在此就不提这一段历史了,免得有人又虛火上升來和我吵架,有兴趣的自己看书去判断吧。 另外一些我觉得好玩的东东,是他对我党及印度伟大领袖们的观察、记录和比較,常看的我忍俊不禁。例如他写毛对宗教的态度,我觉得特别有意思,立刻想起《鹿鼎记》里的陈近南,有一幕,他和韦小宝的对白如下: “ 小宝,你是聪明人,所以我可以用聪明人的办法跟你说话,外面那些人就不同,聪明人都被满清招去当官了,我们就只能找到这样的,这样的人是不可以讲道理的,要用口号来催眠他们,所谓『反清复明』只是一句口号,就像佛家的 『阿弥陀佛』,满清抢走了我们的钱和女人,我们要夺回来。 韦小宝:收到!要反清,抢回我们的钱和女人,至于复不复明,关人鸟事啊 看了许多次的《鹿鼎记》我才感到这段的好,笑中有深意。 ” 老毛以为dalailama也是这样理解宗教的(反正他自己是这么理解的): 最後他靠近我說,『你的態度很好。宗教是一種毒藥,第一它減少人口,因為和尚、尼姑必須獨身;其次它忽略了物質進步。』這時候我覺得滿臉火辣辣的,我忽然非常害怕,心想『啊!原來你是個毀滅佛法的人』。 我在手机上看完它,做了许多书摘,真是一次感触良多的阅读之旅。
10年5月21日 15:04
新人入会(以前在这儿潜水的,后被淹死。。。。^_^),发帖一篇,这是应一个在明报的朋友约稿写的,后来好像没有用上,发在这里吧。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大学时代,我在网络上download到一个名叫『江主席发飙』的视频,和同宿舍的同学看,那个片段中,当时的党政军三位一体的江主席气急败坏的对香港记者说:你们那,too simple ,sometimes naive!我看的很好笑,而旁边的同学可不觉得好玩,他们一致认为:这是恶搞,是『演』的,不是江本人。我惊愕了几秒钟,看到了左上方翡翠台的台标。就算确认了这是段电视新闻,他们依然不肯相信一名国家主席会有这样的言行。这件事让我发现,我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,他们的世界是新闻联播和《环球时报》的世界,而我的世界是阅读一系列违禁书目和网页的世界。 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国家和民族历史的好奇,看完《走向共和》之后,拼命的找与之相关的书来读,像《非常道》《文武北洋》直到去年出版的《马关协定之伊李问答》结果一个个和我们历史书上所写的截然不同的历史人物浮现出来,人性之复杂果然是亦正亦邪,历史之诡谲果然不是简单的两分法可以概括。因此我感到信息对称和多元的重要,阅读《郑超麟回忆录》是更为有趣的经历,郑是早期党员,他专辟一章讲共产党人的恋爱史,将伟人的年轻时代的疯狂劲儿写的淋漓尽致,比小说还精彩,而以前这对我而言,都是『鲜为人知』甚至匪夷所思的。 我看的最认真仔细的一本禁书是《鲜为人知的毛泽东》(Mao,the Unknown story),从它英文版出版,就开始期待中文版,等了一年多,中文版出版,冒了风险托朋友从HK购得一本,一字一句看了两个多月,读书过程中,将许多内容一一向父母确认,完备而真实,因此对网上那些批判本书带着情绪和立场写传记的言论,颇不以为然,为毛大唱赞歌的大红色封面毛传,太多太多了。我必须要看看the other side story才敢相信天地间真是有这么一个人(or魔鬼)而不是神。我把书借给身边的同事看,他们也很喜欢,托人买了收藏,家史经历不同,他们更多是种猎奇的快意,没有我如此沉重。后来我又读她的《鸿:三代中国女人的故事》,依然感其故事,叹其才华,以家族史的角度来写社会变迁,仍是结构精美详略得当的no-fiction典范。前几天下载了同类型的齐邦媛的《巨流河》,还没看,不知是何风景。 2008年3.14西藏暴乱时,所有目见耳闻的资讯,一面倒谴责达赖喇嘛,我想对西藏多些了解,于是看了《达赖喇嘛自传》,完全被达赖喇嘛的真诚气度和宗教情怀折服,从此,就算所有媒体将其称为妖僧,分裂祖国者,我再也不信,我只相信自己通过阅读他的自传从字里行间得出的判断。读毕,我详细的写了一篇读后感发布在读书社区豆瓣网,没过多久,就被管理方删除。可还是很多人看到了我的观感并发邮件索要电子版,我不厌其烦一一的发给他们,我很开心可以送人玫瑰手有余香。 在这个神奇国度,我关于读书的种种荒唐经历之一是,各国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的作品被翻译、炒作、热卖;中文写作的诺贝尔奖作家高行健的作品被列为禁书 。99年,大学暑假时在家翻出本89年的收获杂志,那一期有篇高行健的中篇小说《有只鸽子叫红唇》,我看的热泪盈眶,从此记住了高行健,那时,他还没得诺贝尔奖。后来,他的作品就被禁掉了。2008年,我第一次去香港,被香港的二楼书店深深吸引,逛的目不暇接,走的时候买了一套高行健的书,在地铁上开始看《一个人的圣经》打开就再也放不下,一口气读完。2009年,在网上看了书展的演讲录像,知道了哈金,很偶然买到《等待》的中文版,这本小说几乎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小说了。像《黄祸》这样的小说不能正常出版,情有可原,可我至今仍不明白,为何连纯文学类书籍也遭禁,这么好的中文作品,为何我们无权欣赏。 还有许多不错的书,一开始是获准出版的,后来莫名禁掉了,已售出的成了孤本,像《往事并不如烟》(即港版《最后的贵族》)董乐山译阿瑟.库斯勒《正午的黑暗》,说到这本书,还有件趣事,我在铜锣湾书店见到内地译林出版社的《正午的黑暗》被贴上三倍于原价的标签出售,忍痛买下,老板是个精瘦的香港人,戴着老花镜,见我拿这本书,目光从镜片后射出,严肃的说,这本书不错,我睇晒了,你知道是写谁的吗?我说,知道啊,写苏联共产党的嘛。他正色道:是写布哈林的。我至今仍记得他的表情和语气,深为感佩。 一直被人问同一个问题:你看这些书有什么用呢?这个问题总是把我问的目瞪口呆,给不出答案。我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一直喜欢读书想要读到好书罢了,至于为何如此,我想大致是这样: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,历史本身就是中国人的信仰。而多年来学校教育和考试的文治武功,已经成功的完成了对每个中国人的社会主义唯物史观改造,而通过一天天一本本的阅读,书籍帮我撕下了这层崇高严肃的同时也是死板虚伪的面纱,还原一个个活生生的历史人物,猛然发现原来一群熠熠闪光、需仰视才见的大人物也会生气骂娘、聚众嫖娼,伟光正的革命者一样喜欢醇酒美妇一样利欲熏心阴险毒辣。这种散碎的阅读产生的力量,轻而易举的摧毁了看似固若金汤的主流史观,严肃沉闷虚假的历史烟消云散了。我感到历史的鲜活,感到一个丰富多元的世界。 不爱书的人不明读书之乐,更不明读禁书之乐,所幸像我一样喜爱读禁书的人也有不少,在网络时代,大家总能找到同道,就算没有同道,能与好书为伍,也不会感到孤单。